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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云筹俎考
王士琦·撰 长城小站·校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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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卷之一 安攘考 安攘 嘉靖年间(下)

  二十三年,北虏入寇,总兵官周尚文御却之。
  斩五十余级,虏势少却。
  十月,北虏入寇。
  由宣府膳房堡入,遂掠顺圣东西城、蔚州、广灵、灵丘、广昌县,破三家村,杀戮几尽。欲叩紫荆,马疲而退。宣府总兵卻永尾虏后,不敢战,前锋官李彬遇伏死之。时总兵周尚文以兵遮虏西路,至凤凰山遇虏。尚文勒军申令,斩失伍者数人,合战颇有获。虏复道蔚州,由阳和瓦窑口、铁裹门而出。
  秋七月,宗人充灼谋通虏,以反伏诛。
  充灼者,和川王府奉国将军也,素淫纵,与诸恶少比,禄入不给,诸恶少謏之曰:“岂有雄侠如三将军而长贫者耶?”灼行三也。时宗人将军俊桐、俊<上临下木>等,中尉俊<木辰>标等亦酗酒无行,灼与之善,使酒劫掠民间,有大雷公之称。二十三年,郡守刘永忧归,灼等御于门,劫其装。抚镇以闻,夺禄米。灼怏曰:“丈夫当举大事,而以掠数钱为罪耶?”乃与俊桐等谋不轨。时有罗廷玺与汾州民王廷荣相友善,以左道惑人,而诸叛兵向所遣入虏名卫奉者,尚漏未诛,或告灼曰:“廷玺有神术,卫奉知虏中要领,有急可使。”于是灼召廷玺、奉至,与俊桐辈歃血盟。廷玺见灼,伪惊,伏谒称臣,曰:“大贵人也。”乃纠狂生刻将军通侯印,议遣使奉虏。令兵分三道,一入阳和、天城,一入左、右卫,一令酋长至城下,而己开门应之,徐以兵下平阳自立。遂遣卫奉使虏。又密令诸恶少以火箭燔刍场,于是浑源、山阴、右卫、平虏诸刍场同日火。总督翁万达侦知之,至镇城与都御史詹荣定计。荣曰:“此地易摇,须静定擒之,但当虑其北走耳。”召总兵周尚文谕之曰:“君知虏谍能入吾境乎?亟悬赏购得虏谍或私出塞者。”诘边之令遍下。时卫奉自虏中还,语灼曰:“已见虏酋察汉儿,令制旗,若兵至城下,揭旗为信。”灼大喜,制旗为表往谢,更许以大同为赂,付奉与其党刘大济、王儒复诣虏营,奉曰:“当道诘边,奈何?”灼曰:“以六刍场同日火之故,不足虑也。”决计遣行,而令廷玺至汾州约廷荣为内应,使潜为火器诸不轨物以俟。奉等至塞遇墩军,则曰:“帅府遣哨料者。”咸不之疑。次日至镇河村,如前对,遂出塞。抵榆树湾遇雨,暴诸物,适尚文所遣逻徼至镇河,疑曰:“无遣而曰遣,岂虏谍耶?”追至榆树湾,得其旗表诸物。于是督抚具灼反状,伏诛。

  二十四年,北虏寇鹁鸽峪,守将张凤、生员王邦直战死。虏寇阳和,总督侍郎翁万达御却之。
  先是十九年、二十年、二十一年之寇,率由朔州南逼雁门,以故总督开府朔州。侍郎万达至,乃曰:“朔虽虏故道,今大同屯重兵,三关崇垣屹如,虏知之矣。太原诸邑已残破,虏二十三年寇紫荆不利,故不及掠洪、蔚。今有犯,必阳和,次洪、蔚也。阳和居宣、大中,其铁裹门、水峪口、鹁鸽峪俱要害处。”乃移镇阳和以翼蔽宣、大。维时原任西路参将张凤以获罪立功在军门,磁州生员王邦直以武力之士应诏至,乂原任总兵官张达、总兵官王昇子国顺、生员成谐、张霆、儒士尹秉衡、降者火力赤、勇士王万臣辈,督府皆厚遇之,而邦直尤加殊礼。至是督府分诸人马为二部,檄达、秉衡援铁裹门,凤、邦直援鹁鸽峪。既而虏寇铁裹门,达、秉衡挽强弓射却之。虏攻尽日,秉衡善袖箭,长尺许,发中,虏皆饮羽。虏骇为神,乃攻鹁鸽峪。凤、邦直亦射却之。虏复合,众欲稍前,凤不听,成谐呼曰:“有如虏至,绕山下绝汲道,不坐困乎?虏锋已挫,直前搏之可走也。”遂跃而进。凤语邦直曰:“前有不虞,奈何?”邦直曰:“虽不前,虏舍我乎?且失成谐,无以面军门。”大呼入虏阵。虏皆辟易,见其兵少无继,遂聚而围益力。凤为流矢所中,于是有劝邦直溃围出者,邦直曰:“吾誓以腔血报军门矣。”冲突入阵奋击,杀十余人,马僵尸拥,遏不得进,乃弃其大刀,提铁简四面击之,困甚。一虏自马腹下搂其膝,邦直知不免,乃曰:“天也。”遂自刎。虏愤所杀伤多,群斫之。虏既入鹁鸽峪,遂南下,列营阳和。万达闻虏入,曰:“邦直死矣。”乃亲出阵,而遣劲卒伏白登村,盖虏掠洪、蔚道也。檄总兵官周尚文曰:“急提兵至,遮其归。吾拒其前,尔邀其后,虏可缚也。”是日虏以精锐向我军,督府令开壁门,中军振鼓作乐,不之顾,而潜伏死士于两腋,令曰:“虏叩壁,炮发,两翼横冲,断之。左翼拒外,右翼拒内。”而又偃诸炮及毒火铳数重于壁门。
  虏不敢犯,移阵还营,两翼追之,几造其垒。周尚文得檄,驰至阳和山后,计曰:“此去阳和六十里,夜不可进,须晓发,恐不及,且虏连战疲矣,可先声惧之。”令喊于军者三。时静夜风猛,声闻山前。于是虏大惧,我亦以为尚文兵至也。四鼓,虏拔营遁,我兵追出塞,不及而还。于是阳和一禾一畜无失者。盖虏战铁裹门、鹁鸽峪,已有惧心,而中军之坚壁,应兵之时至,几成大捷云。

  二十五年六月,北虏款塞。
  石天爵既诛,虏不复言贡事,至是俺答阿不孩复遣使款塞,言俺答及诸酋长小王子、把都儿、官儿台吉俱愿入贡。兵备副使陈耀亲出塞译审之,信,督府以闻,诏拒之。

  二十六年,北虏遣使求贡,不许。
  虏酋俺答阿不孩复遣使款塞,万达具疏上言:“俺答诸酋求贡,不遂而耻,将挟众大举,今犹以贡为请。臣职在封疆,奉有严旨,惟议战守。但兵家之事,不度利害,恐黠虏匪茹,数十万齐至,非我兵可敌耳。”时巡按御史黄如桂疏奏:“虏自火筛为梗,贡礼寝废迄四十余年。自石天爵倡入贡之请,至今又踵行前诈,岂可轻信。况贡亦寇,不贡亦寇者,夷狄之故习也。贡亦备,不贡亦备者,边臣之至计也。事贵于先图,法重于申令,乞敕督抚严加防御。”上曰:“逆虏连岁寇边,诡言求贡,勿得听从。如有执异,处以极典。”时陕西有复套之议,当国者故力沮之。

  二十七年,北虏寇天城。
  初,督府翁万达移近塞墩于长城,增卒为守,令曰:“乘塞兵至则谨饬烽堠,乘塞兵罢则带管塞垣。”每墩半里许,虽小举,举烽共拒之,不数刻所司兵至,故冬暮卒无事。及是逼正旦,墩卒或私赴城市,虏伺便烧暗门入,驱羊马数百去,亦有在野被掳者。守城诸守备皆被重谴,而边令益严矣。
  八月,北虏寇拒墙堡,总兵周尚文击破之。
  初,尚文城拒墙堡,在长城外,督臣万达难之,既已成矣,乃檄尚文伏精骑护禾稼。尚文遣家丁设伏弥陀山,刈禾者出,虏果纵数千骑逾山而来,家丁逆战,矢尽,登山自守,一夕五告急。督府曰:“不救,是后难使人,且虏今不惩,后无五堡矣。”促尚文出师,括民车百余辆,列火器其上,实以熟食出塞。尚文且战且行,度虏厚集处,火器大发,杀伤甚众,遂解弥陀之围。家丁保弥陀三日不食,得车食饱而复战,虏奔,斩首甚众。

  二十八年四月,北虏入寇,射书求贡。
  虏耻款贡不遂,又以前二十五年使者保儿赛入求贡被杀,益愤恚,纵掠塞下,且射书来,以为许贡则当约束部落,令不犯边,否则秋且入关夺抢,进逼京辅。虏知我兵怯,又数入得利,故言辞桀骜,要挟无忌。遂率众由桦林儿至松树墩,登暗门溃墙而入,寇大同左右卫及威远等处,攻毁堡塞五十余所。

  二十九年,虏犯大同,总兵官张达及副将林椿死之。
  时虏酋俺答率众数万,由小莺圪塔墩口入大同塞,计伏精锐溪谷中,以羸骑百余为饵。侦卒信之,走白达。达素果敢,征兵未集,遽率麾下卒驰击之。伏发,围达数匝,马蹶见杀。椿分兵击虏零骑于弥陀山,闻达被围,不介马而驰援达,亦中流矢死。虏得二将首,辄引去。事闻,上嘉其忠,各赠官赐谥立祠祀之。达,陕西人,目不知书,然慷慨负奇节,膂力绝人,平生遇敌,好摧营陷阵,所向有功,卒以此败,边人至今称之。
  八月,虏窥大同,咸宁侯仇鸾赂入蓟州,遂薄内地。诏以鸾为平虏大将军,总督勤王师。
  先是,虏酋俺答、脱脱、辛爱等自威宁海移驻断头山,并调集套虏,聚众数十万谋深入。总督苏佑初至,请益兵饷,不报。俺酋、狼台吉拥众窥大同。时咸宁侯仇鸾系狱甫释,赂大学士严嵩,起为宣大总兵,至是闻谍告,惧甚,私遣其厮养时义以重贿结俺答,令别寇宣府或蓟州,无犯大同。虏遂东去寇蓟镇,由朵颜三卫入。虏之东也,鸾实使之,乃佯奏探知虏东行,意在侵蓟,恐震京师,请亲提兵居庸以备不虞。是月乙亥,虏攻古北口,自间道至黄榆沟决墙入,我兵不能御,遂长驱入内地,京师戒严。诏诸镇兵勤王,命文武诸大臣十有三人分守都城各门,又命都御史商大节督科道官募民间材官子,分置城埤。上思鸾言,檄召鸾亟引兵发居庸前御虏,征各路兵入援。尚书徐阶言,兵部欲发兵外护关厢,恐京军见敌辄走,反摇民心,鸾兵入卫,宜令兼督城外诸军,大约以大同人马为京师先锋,以京师人马助大同声势,庶两有所恃。时鸾先已驻居庸,首得命,以大同兵三万三千至,上即军中拜鸾为平虏大将军,总诸镇兵,赐玉带、上尊,又赐密启封记曰:“朕取重惟卿一人,得密启奏事。”于是虏犯天寿山东山口康陵果园等处,上命鸾严护陵寝。鸾驭军无律,诸军恣肆,劫掠民间,莫能禁。以鸾方被宠,虽获大同军行掠者不敢治,必以闻。
  上谓大同首入援,军行掠,出饥疲耳,送鸾收抚,不问。虏自河东渡潞水西北行,罄掳村落,勤王兵无敢撄其锋者。至东直门,执御厩内臣杨增以去,俺答不之杀,即令增持番书入城求贡。上召学士嵩、礼部尚书徐阶议,阶曰:“今虏驻近郊,而我战守备一无所有,宜权许以款,第恐将来要求无厌耳。”上曰:“苟利社稷,皮币珠玉皆非所爱。”阶曰:“止于皮币珠玉则可,万一有不能从者,奈何?”上竦然曰:“卿可谓远虑,然则当如何?”阶因请以计款之,言其书皆汉文,朝廷疑而不信,且无临城胁贡之礼,可退出大边外,别遣使赍番文,因大同守臣为奏,事乃可从。如此往返之间,四方援兵皆至,我战守有备矣。上然之,集廷议,未一。会虏以得利去,京师解严。虏先以辎重北行,余兵分掠京城外,欲西夺白羊口出。仇鸾率诸将兵尾其后。白羊守将扼险御虏,虏不得出,稍弃牛羊妇女关下,拥众东南还,至昌平,猝与鸾军遇。
  鸾不意虏返,仓卒未阵,虏骑蹂入,我兵不战而溃,死伤千余人,鸾几为所获,以裨将戴纶、徐仁救免。虏长驱至天寿山,见总兵赵国忠列阵红门前,不敢入,出横岭口趋至怀来川出塞去。是时虏众疲甚,又顾恋辎重,皆不能军,诸将以白羊之败,兵气不扬, 竟不敢逼,但尾送至石匣城及张家古北寺等口而返。
  诏咸宁侯仇鸾留京,以徐钰代为大同总兵。鸾议以冬月大举北伐,从之。
  鸾上议大举北伐,先遣京营诸将分诣各边训练士卒,以待师期,而亲驻宣、大间整饬兵甲,俟冬月大举,往犁虏庭,以舒华夏之气。上嘉之,命户部大括各处积贮及历年逋负以备军兴。鸾率诸镇兵至宣、大,声言击虏,不敢出塞,稍至近境夜袭,斩老弱数级还。鸾乃自劾无功,上慰谕之。

  三十年三月,诏开马市。
  冬,虏酋俺答叩宣府边求贡。廷议皆言虏逆天犯顺,法所必诛,为中国计,但当整饬六师为战守备,徐察其效顺果诚,然后议之未晚也。上然之,命所司不得轻信驰备。是时仇鸾虽扬言北伐,实内畏虏,乃密遣厮养时义结俺答义子脱脱,使俺答以贡马互市为请。俺答利我货币,投驿书于宣大总督苏佑求通市。佑以闻,鸾从中力主之,言永乐、成化间尝设马市于辽东待海西女直及朵颜三卫,今虏求开市,留使为质,缚叛示信,宜暂行。兵部尚书赵锦议与鸾同。上意未决,问大学士严嵩,嵩以一年四次用马价十万两,期密而费广,且犬羊无厌,将来难以阻限,惟一年二次为宜。上然之,乃起兵部尚书史道总理互市。初开马市于镇羌堡。
  俺答与子脱脱等令虏人驱马至城下,计值取价,共易马二千四百余匹。事竣,俺答贡良马九,乞再市,鸾请降敕厚赉之。先是有华人萧芹、王得道、乔源、丘富者,持白莲教出入虏地为奸,俺答以为小酋。丘富教虏以火食屋居,虏居之辄撼有声,不敢入,乃筑板升以处芹等。是时马市甫毕,芹等恐虏与中国通,不利于己,乃贿俺答左右犯左卫以开衅。侍郎史道密踪迹之,以其事闻,上命购取妖贼,无留虏。鸾因遣时义啖俺答以利,讽令执芹等三十人械塞下。于是加鸾太子太傅,道兵部尚书,时义进指挥佥事。
  诏总理兵部尚书史道还京。
  初,道主开马市于宣、大,自三月至五月二镇市完,虏又以牛羊易换米豆为请。道上言:“近者俺答令人执送萧芹而来,脱脱谆切告言,虏中富者以马易段,贫者止有牛羊,请易米麦。臣以为虏之富者十二三,贫者十八九,不一通融,贫者必为饥寒所迫,衡决约束,有妨大计。”大学士严嵩不可。上以道不思处置边备,乃为渎奏,遂令还京。自是虏众谓中国不足信,复时时剽掠境上。然尚嗜利,未肯公言大举,边臣亦与互易不绝以中其心,大率畏而啖之,无复前时制驭羁縻之策矣。逾年,好复绝。

  三十一年,北虏寇大同莺李塞,参将尚表、守备刘勋御之,败绩。
  再犯团山墩,游击李桂弃其军遁。虏入大同塞,指挥王恭御,死之。
  先是虏叩市大同,巡按御史李逢时谓诏禁非时开市,叱去,逮诸通事于狱。至是俺答遂纵贼入掠,一犯双沟、莺李塞,再犯团山,诸将披靡,警报沓至。逢时上言:“虏敢于拥众入犯,马市难恃,宜行各督抚合兵征剿。”仍敕京营大将仇鸾发兵进征。赵锦亦言:“鸾领各边兵六万八千,又宣、大戍卒十一万,天下精兵无以逾此。大振兵威,用张杀伐,此其任也。”上曰:“兵马既多,即令大将分布逐剿。”时鸾偃蹇畏懦不敢发兵,而大同总兵徐仁复骄纵朘削,为士卒所怨,巡抚何思亦以通市故,禁边军拒虏,杀者抵死,以故虏出入关隘,动称贡市,其狡黠者变服入城,莫敢谁何。至是虏众万骑突入塞,抵怀仁县管家庄大掠居民。总兵徐仁、副将王怀邦等各逗留拥兵不进,惟中军指挥王恭率所部御虏,战于管家庄,力屈死。总督苏佑上其事,上命兵部侦虏众多寡,亟以闻,诏逮系仁等,削何思籍,赠王恭指挥佥事。
  诏大将军咸宁侯仇鸾帅师赴大同剿虏,鸾袭虏塞外,败绩。
  时虏犯大同益数,鸾内不自安,乃请出边正罪。然鸾实无意讨贼,第为大言以自解。大学士严嵩以上宠信之深不可间,至是亦欲因事以暴其失,乃上言鸾逗留不战。上始疑鸾不足恃。鸾既至镇,侦报虏众仅数千住牧威宁海侧。鸾喜虏少,欲袭有其功,乃帅戴纶等统众万余,夜驰二百里,比晓及之。虏觉,悉众突出,鸾等仓皇退走,杀伤官军一百二十六人,射死马百余匹。鸾奔还,途中斩零骑六级,上疏言状,且张其伐。兵部言伤多获少,何以言功,上曰:“斩获虽少,勤劳宜录。”亦赏赉有差。
  总督侍郎苏佑等出塞击虏,败绩。
  佑与巡抚侯钺、总兵吴瑛协谋出塞击虏,虏酋俺答及把都儿会兵逆我师,杀指挥刘钦等七十人,士卒死者甚众,瑛急敛众自卫,遁归。言官劾佑等,部复以虏势横甚,各官亲冒矢石,虽未获全胜,而深入力战足寒虏心,宜少宽以作士气。上从之,仍令优恤钦等七家。

  三十二年,北虏大举入寇。
  俺答、把都儿分道由弘赐堡边境合众入浑源,东犯灵丘、广昌诸处。
  九月,虏由平虏卫犯山西。
  虏万骑由大同平虏卫犯山西神池、利民堡,山西都御史赵时春帅马步军自出御之。至广武,谍报虏止二千,可击。时春擐甲欲驰,总兵李涞阻之,不听。及遇虏于大虫岭,伏兵四起,涞与其子松皆战死,时春仅以身免。

  三十三年,虏入大同塞,总兵岳懋死之。
  时虏骑数万,大同帅岳懋帅师出御,彼众我寡,左右夹击,力屈而死,全军覆没。巡按毛鹏以闻,上逮侯钺及前督臣史道,削籍,赠懋官。
  冬,虏寇大同,总督许论、巡抚王忬击走之。
  捕首虏百余,牛羊称是。

  三十四年,诏以马邑生员张蕙为所镇抚。
  初,蕙五月间为虏所获,俺答令其主马籍,因知其数。又尝送置丘富营,颇得其谋。在虏中凡二月,得间奔归,言俺答二部共可二万六千人,丘富日夜导虏为钩梯攻城,造舟渡河。静乐等县妖人庐山佛等许为内应以接俺酋,宜预备之。总督许论上其事,乃优录蕙,为归义者劝。

  三十六年,北虏寇入雁门塞。
  虏入雁门塞二十万,破应州四十余堡。巡抚阎煦乞兵应援,总督侍郎杨顺恐失律当坐,乃令总兵杀避虏民妇,上首功以自解。

  三十七年,虏围大同右卫。
  初,俺答子辛爱第三妾桃松寨与部目收令哥通,辛爱欲杀收令哥,令哥惧,投降于总督杨顺。顺自诩为奇功,以夷男妇致阙下。辛爱遣骑来索,不得,乃攻毁诸墩堡略尽。顺惧,复上言虏情叵测,欲胁朝廷归之,未决。俺答子黄台吉诈请以我叛人丘富易桃松寨,巡抚朱笈请姑许之,以弭边患,乃遣桃松寨、收令哥等还。辛爱召诸妇环视,磔裂之,知顺无能,负约不执丘富,而攻围右卫益急。诏闲住总兵尚表护运入右卫,虏围之数重,经月不解。巡按路楷亦言右卫城中势若倒悬,危在旦夕。上闻而大骇,即发帑银十万以济缓急,逮杨顺、路楷、许论,而以兵部尚书杨博出督宣大兵。博至,征诸镇卒,声言伐虏,羽檄日十数下。镇抚等又选集主客兵数万,严部而进。虏闻大兵至,拔帐遁。遂以是日入右卫城,所运粮凡四千余石,居民感泣,呼声震地,人人自为更生。先是有倡言宣、大可弃者,上问嵩,嵩设为难词,欲上自弃之。上不可,急措饷发兵,更易文武大吏,而虏寻引去,右卫以存。上初用尚表,犹虑其老不能师,命蓟州副将马芳领所部赴之。表在右卫相拒四阅月,誓众励志,死守不屈,至是杨博上其功,上大嘉悦,进尚都督佥事。御史栾尚约言右卫残破,宜大加赈恤,上纳之。
  诏召还总督尚书杨博。
  博在宣大,有酋索素雄塞外,屡肆侵扰,博计擒之,斩其党十有五人,时出奇兵袭虏,虏徙帐去。上嘉之。至是蓟有虏警,诏博还,总督蓟辽。

  三十九年,总兵官刘汉击虏于灰河,破之。
  时虏聚喜峰口外窥犯蓟辽,汉乘其虚,督兵自镇河口出塞,捣虏帐于灰河,斩首二十八级,虏狼狈西遁。自边镇多事以来,官兵积懦,虏留巢逼塞无敢问者,至是汉有是创。嗣后各镇效之,虏始惧,稍稍徙远其幕云。
  秋七月,总兵刘汉破虏于丰州。
  大同右卫边外由王城旧城而北,经二黑河历三百里,其地曰丰州。崇山环合,水草丰美,叛人丘富、赵全、李自馨居之,筑城建墩,构宫殿,开良田数千顷,接东胜州,号曰[板升],板升者,华言城也。富等以白莲妖术尝教虏入寇攻城具,时俺答引众两掠阅二年,仅留千余骑守老弱,又夏徙大青山口外避暑。汉与都御史李文进谋曰:“是可袭而取也。”部分参将王孟夏、麻禄等率锐卒三千驰往,汉与赵奇以重兵分三哨营于玉林隘为后劲。孟夏等裹粮疾走,击斩八十三级。生擒七十六人,焚其宫室,余众奔匿。时富随虏北走,赵全匿墩上招虏骑至,我兵引退,还渡黑河,与大兵会,往返凡五日。总督葛缙以闻,上大悦,升赏有差。
  九月,北虏入寇,诏总督侍郎葛缙帅兵赴朔州邀击之。
  虏由拒门堡大川墩处入寇,进屯朔州,复移营而南,攻山西盘道梁,越关大掠。葛缙上言:“虏贼初屯朔州,臣已遣宣大兵马西援,及贼深入,亲临广武调度。第彼众我寡,乞将入卫游兵二枝并保定劲兵二枝赴本镇图战守。”上计贼必出朔州,诏缙亟帅兵赴朔邀击之。既而虏从间道去,乃止。

  四十四年,叛人李自馨等叩边请降,不受。
  自馨叩边率众归降,总督以闻。兵部惧有后患,行督抚悉心计处,勿即许之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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