墙子大风霾（三）嘉靖四十二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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（三）嘉靖四十二年
嘉靖四十二年（1563年）十月，密云墙子岭初遭大举。虏破关狼奔京师，大掠顺义、通县、三河等处。
《明史•本纪第十八•世宗二》载：嘉靖“四十二年冬十月丁卯，辛爱、把都儿破墙子岭入寇，京师戒严，诏诸镇兵入援。戊辰，掠顺义、三河，总兵官孙膑败死。乙亥，大同总兵官姜应熊御寇密云，败之。十一月丁丑，京师解严”。
《明史》另载：“十月丁卯，辛爱与把都儿等大举自墙子岭、磨刀峪溃墙入犯，京师戒严”。（26）
《明实录》亦载：“嘉靖四十二年十月丁卯，虏拥众自墙子岭、磨刀峪溃墙入犯，总督蓟辽侍郎杨选以闻，京师戒严……虏大掠顺义、三河等处”。（27）
笔者实地行走，磨刀峪口在墙子岭关以北偏东四里许。
而《明史纪事本末•卷二十》所载年代，较之《明史》、《明实录》相差两年：“四十年（1561年）冬十月，影克纠东西数万骑，溃墙子岭而入，大掠通州，总督侍郎杨选逮论死”。
查阅相关古籍，嘉靖四十年，墙子岭未发生战事，其所述总督杨选“逮论死”，亦被处死于四十二年战事当月，有案可稽。
四十年京师发生战事，只居庸而外岔道城一处。
《明史•本纪第十八•世宗二》载：嘉靖四十年“九月庚子，犯居庸关，参将胡镇御却之”。
《明史•列传第六十二》亦载：“四十年秋，寇六万余骑犯居庸岔道口，应熊被围于南沟，中五枪堕马，参将胡镇杀数人夺之归”。
应熊乃姜应熊是也，后升任大同总兵。参将胡镇，后升任蓟镇总兵。
若数万虏骑犯墙子岭，南下大掠通州，其害甚于岔道，又“总督侍郎杨选逮论死”，《明实录》等断无不载之理。
因此，“四十年冬十月”应为“四十二年十月”之笔误，漏抄“二”字。
纠集虏于墙子岭入寇者影克，蒙古朵颜卫首领。
洪武二十二年（1389年），太祖封朵颜卫“脱鲁忽察儿为指挥同知”（28），自此世袭之。
嘉靖二十七年，“朵颜革兰台死，子影克袭……益诱俺答大入塞”，（29）影克实为边患之罪魁。
嘉靖二十九年九月（1550年），咸宁侯仇鸾（后升任甘肃总兵）知影克为首祸，曾欲发兵剿灭之。蓟辽总督何栋劝阻曰：“朵颜，犬羊也，纵有反复，为患尚小。若剪除朵颜，漠北窥隙，必且凭为巢穴，是毁藩篱”。（30）
若剿灭临边朵颜卫，无异于扫除临边之藩篱，北虏势必筑巢于边外，全线与官军对抗，如此形势危矣。
把都儿，俺答汗之弟。辛爱，俺答汗之子。叔侄二人踞京师以北边外，拥十余万骑，于嘉靖年间不断寇犯蓟宣等处。
嘉靖“三十八年（1559年）二月，把都儿、辛爱拥数万骑，以朵颜影克为乡导，入寇。敌骑渡滦水，由潘家口入，大掠蓟”。（31）乡导即为向导。潘家口近喜峰口。
蓟辽总督王忬因潘家口失事等因被处死，由杨选接任。
嘉靖“三十九年（1560年）三月，影克复纠把都儿、辛爱等犯一片石，参将佟登御却之”。（32）一片石关近山海关。
嘉靖四十二年，影克再纠集辛爱与把都儿，由密云墙子岭关大举入寇京师。
“十月丁卯，虏拥众自墙子岭、磨刀峪溃墙入犯”，蓟辽总督杨选急报朝廷，京师戒严。世宗诏宣大总兵马芳、姜应熊、刘汉等速调兵入援，总督尚书江东议战守事宜。世宗敕文武大臣，分守皇城、京城各门，令镇远侯顾寰集京营兵，分布京城内外。
可怜世宗谓众大臣曰：“朕见火光，料想距京城不远，诸将何不截杀？”，令官军协力追剿。第二日令守通州、张家湾等粮草集散之地，陵寝以刘汉守，马芳专卫京师。
是时蓟镇副将胡镇、总兵孙膑及游击赵溱等领兵赴通州迎敌。
总督杨选报虏东退，世宗疑之，问大学士徐阶，徐阶对曰：“贼大营尚在平谷，杨选等往通州，谓之追送则可，为之追杀则不可”。世宗大悟，曰：“杨选等正是送去，敢言追杀，其谁欺乎？今外兵四集，内士又出，只游戏一场，不过庚戌之辙，如何以伸华威？闻彼夜战不能，或为何不夜攻？”。
原蓟辽总督杨博闻世宗之言，上十条战守事宜，提议分防京城、陵寝及通、湾、良乡等处。命户部多贮粮于近京郡邑，以待师行。兵部分拨马价银于京师各门，以备犒赏。广募死士捣虏穴。凡斩首虏一，即赏银五十两，愿升者升一级。占小头目首一级，赏银一百两，愿升者两极。斩获大酋如辛爱、把都儿者，赏银五百两，仍升三级。诏悉如议行，赏格仍榜示中外。
虏大掠顺义、三河等处。分兵围下店，胡镇、赵溱、孙膑等引兵救之。虏骑大集，围胡镇等数重。赵溱、孙膑战死，胡镇突围而出。
十月癸酉，世宗命锦衣卫捕杨选、徐坤并杨瀛等。密云兵备副使卢镒、分守墙子岭参将冯诏、延绥游击将军严瞻、分守通州参将胡灿俱捕至京，独杨瀛逃未获。有旨，俱送镇抚司考讯。杨选、坤徐仍加刑严究。
十月乙亥，大同总兵姜应熊等御虏于密云，败之，斩首三十余级，夺马四十余匹。时虏自三河渐引而北。
十一月丁丑 兵部奏：虏遁，京师解严。（33）
虏骑自墙子岭溃墙至撤退，留内地十日。
隆庆元年九月（1567），罪魁影克终死于长城义院口官军枪下。“时影克出义院口，边军以火枪击之，毙”。（34）
“杨选，字以功，山东章丘人，壬辰进士，嘉靖四十年任总督”（35）。蓟辽总督杨选上任只二年，虽有疏忽，却罪不至死。可怜杨选纵有才气与雄心，最终却以“即戳于市，枭其首示边，妻子流二千里”为结局。（36）
此役，蓟镇总兵孙膑与游击赵溱，竟也战死沙场，捐躯殉国。
现抄录杨选所作《潮河歌》以叹之：
“潮河潮河，流迫山河。中有嗟呀之巨石，傍倚崚嶝之危坡。长垣占乎重险，铁垒肃乎金戈。即全地利，复获人和，虏兮虏兮将奈何。”（37）
（26）、《明史•列传第九十二•杨选》
（27）、《明实录北京史料》第三册第547页
（28）、《读史方舆卷十八•北直九•附考》
（29）、《明史纪事本末•卷二十》
（30）、《明史纪事本末•卷二十》
（31）、《明史纪事本末•卷二十》
（32）、《明史纪事本末•卷二十》
（33）、《明实录北京史料》第三册第547——550页。
（34）、《明史纪事本末•卷二十》
（35）、雍正《密云县志•卷三•兵制》
（36）、《明史•列传第九十二•杨选》
（37）、雍正《密云县志•卷六•诗》

诗书于 2007-02-13 23:39:19 发表在分类：明边专论 中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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