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走马观花善本库》——给随手的旧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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蓦地，周身血液似乎凝固了，瞬间又开始沸腾，我站在北京大学图书馆善本库内，内心震撼着。
由北大图书馆地面乘电梯至地下二层，经过迷宫似的走廊，打开巨大的铁门，黑夜被灯光照亮。一排排木制书柜悠然站立，像是已作古的圣贤们在打坐，不速之客的进入打乱了他们的清修，无数目光凝视着我，刹那，我感觉自己渺小了许多。这就是北大图书馆善本库，经好友力荐，我才有幸参观。
“所谓善本，是指乾隆之前的书籍，乾隆以后个别好的书籍，也可称为善本，当然，孤本也属善本”，管理员继续介绍道：“你现在看到的，全是善本。我们投资45万美元，制作了一千只樟木书柜，这里的设备、管理都是一流的。”，“从哪里找来这麽多樟木？”，“当然是林业部特批的”。
这里防火、防盗、除湿、监控……各种设备一应俱全。周围许多小红灯、绿灯在幽暗处闪烁。
在一人半高的书柜间穿行，一眼望不到边际，樟木气味扑鼻，四周静谧已极。我和管理员的谈话声，绕梁三周，传入远处更隐秘的地方，似乎所有的圣贤都用嘲讽的目光审视着我。佛典、诗集、儒家书籍……目不暇接,自己以前在书中汲取的所有知识，此时全部化为乌有，我忽然感觉自己像一个白痴，就像小学生站在爱因斯坦面前那样不知所措。大有“惶恐滩头说惶恐，伶仃洋里过零丁”的感受。
“唉，想不到，一所大学的图书馆，竟会让人如此敬畏，竟有这麽多善本”我感慨道，“这里只是大库，镇馆之宝你还没有看到”“啊？可否一观？”
又来到一间大屋,樟木气味仍然扑鼻。“这里的书籍，最早可有宋代的？”，因为我知道，宋代的一张纸，在古玩行里会卖到天价。“不太多，只有一些宋代皇家图书，这里最早的书，是公元四百多年的，大约在西晋，你看，这就是，不过残了。这是唐天寿年间的佛经卷轴，敦煌的，我打开一点，你看一下里面”。佛经纸色发黄，小楷字迹工整，象印刷品。此时，我已两眼充血，全身战栗。
以前只是知道北京图书馆藏万卷书，可谓无所不包。郭沫若任中国科学院院长时，在科学院图书馆收藏了许多善本，善本库的钥匙，一直带在身上，可这北大善本库……管理员的介绍打断了我的思路：“这是设计圆明园、颐和园的原始书稿、图画，包括了结构、用料、费用，这就是圆明园的西洋楼、大水法，在外面看到的所有图画介绍，都是这里拍照的。”“这个《圣迹图》说的是……”我问道，“孔子，明代的”，“这个奏折……？”“刘庸的呀，这是何珅的《大清一统志》”。
“我可以看一看皇帝的圣旨吗？”，“这些是明、清部分皇帝的圣旨、诰命，这是清兵入关后皇帝的敕令，上面有第一批南下的干部的名单”。此时，我已魂不守舍，步履艰难，“你知道雷峰塔吗？”“当然，前几天还在发掘考古”“雷峰塔1927年已倒塌，这是塔中的经卷”……
“这、这个北大，怎会有如此的宝贝？”我的声音开始颤抖，“北大的校址包括了皇家的畅春园、蔚秀园、承泽园……未名湖都是何珅修的，怎麽会没有一些好东西呢”
乘电梯走上了地面，一切仿若隔世，外面阳光灿烂，令人晕眩。管理员的声音又道：“告诉你，今天看到的，只是北大的，被北大合并的燕京大学的东西，你还没有看到”。我又一次感到晕眩，坐在办公室里半晌没有动弹。
唉！我算是什麽人呢？一无知小子耳！

诗书于 2006-11-28 18:26:30 发表在分类：杂议刍说 中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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