黄草梁的云、光和影——用以前的记忆勾搭老人们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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黄草梁的云、光和影
沿河城、42公里、40公里、燕翅……火车隔不了5分钟就要停一站，引得那个连休息室都没有的列车员，不断地站起来，大声吆喝下车的人。可拥进来的更多，脏而破的编织袋、纸箱，磨烂的背包，还有汗味，河水的腥气，劣质香烟的烟雾，在这一切一切后面的是他们——那些压低着的、深褐色透着红或黄的、狭瘦的脸，裹着浓重、分不清颜色厚布衣服的、瘦小的身躯，这些山里人和他们所带来的一切，拥挤、堆积、隐藏在这破旧而脏乱的车厢的每一个角落里，除了他们吐出的烟雾和一阵阵沉重而激烈的咳嗽声。
一切都漂浮在车厢的空气里，这粘稠、浓重、搅拌不开的空气。
猛地，这一切被涤荡的干干净净，被一阵猛烈的风，一阵从车窗口撞进来的风，一阵捋直了树枝树叶的风，一阵搅乱了水面的风，一阵在山谷里横冲直撞的风，一阵越过了滚滚乌云、从那闪亮的天边而来的风。
这风好大！
行驶在高高的铁路桥上的火车微微摇摆，列车员冲了进来，大声叫喊着关闭窗户。于是人们站起来，与干涩沉重的列车车窗较量。很快，车厢里又憋闷、浑浊起来。我掉头向窗外，透过遍是污痕的双层玻璃，看见刺眼、金红的天边，那里有云，有光，有影。
我仿佛又回到了黄草梁。
一
我们行走的山路不断向上，不时被晾在烈日下，在树荫里，在碎石中，在枯叶下。ANSEL手里的对讲机“滋滋喇喇”地响起来，传来队长的安分的声音，少不了又是“你们在哪儿？”、“加快速度”之类的话。催促是没有用的，三、四十斤的各种野营装备、食品和水等等，把背囊撑得鼓鼓的，每一个接环、扣别都在随着身体的晃动“吱吱”地做着抗议。后队的人于是该休息还休息，不受催促的影响，况且还有难得的荫凉在山的垭口。潮湿的洇了水的岩壁，松软的草地，还有风——顺了山沟滑下来的清凉的山风，没有一个劳累的人能够拒绝它们的诱惑，甚至那些暴走族——我看见了队长安分，他惬意地躺在一块大石头上，与坐在弯腰树上的13聊着他们最感兴趣的话题。
ANSEL的对讲机又响了起来，暂时代理了队长职务的六月叫嚷着要吃“更新”梅，要更新快赶上来。更新周围的人们纷纷起身围过来，但并不是要追赶上去，他们如群恶狼，伸手讨要着“更新”酸梅，分光之后，将这一喜讯传给六月及望梅止渴的全体。
不久，狂啸和喊歌声响起来，有如此体力的人不好意思再懒惰下去。于是放在地上作为靠背的背囊被提升起来，垫了厚厚海绵的肩带舒服地落在肩上，随后是扣叉胸带、臀带的声音，一片咔嚓。
已近正午了，天上没有一丝云彩。阳光赤裸裸地照下来，只给我们剩了脚下的一小片影。没有风。树啊，草啊，都静了它们的绿。蝶儿，鸟儿，也隐了它们的影。太阳不再动了，山也巍然。
只有我们在行走，在这一条山路上，在路的各处，不断行走。
路标越来越频繁地出现。近了，快了，每一个人都在心底念着。但还要不断地走，歇一下，再接着走。向上，一直向上，埋着头。
二
背囊已失去了意义，化做我身体的延伸，贴附着，跟随着。小范的烟又点起来了，随烟飘荡的还有小站的红旗和他风趣的天津话匣子。“这算嘛。”我回头对小范说。
这一刹那，黄草梁猛地撞向了我，那是梁？是山冈？还是山崖？它披了绿，缓缓地向蓝色的天际延展着；而朝向我的一边，却是断崖，竖直地落下去，落向我们来时的山谷；还有远处层峦的山，烈日下缥缈的青色雾气；清亮的天空，只有大朵大朵、大块大块的白云；再也没有其它了，没有声音，也没有我们。没有我们这群观赏者。高高的山冈恒久伟岸地伫立在那儿，象面目粗拙的印第安酋长，高壮，沉稳，安静，无人胆敢侵犯。
竟这样地到了，我没有任何的思想准备，沉重的背囊、干渴、疲乏感觉不到，只为这未曾见识的景观而震撼。我飞跑上山冈，在平缓的高山草坡上，一圈一圈地旋转，看不够四周的山峦，草场和树林。
本帖由 石头 于2006-03-10 16:12:51发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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