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山西日记(一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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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类有一种习惯,喜欢做的事情,会反反复复去做,这种习惯在人类的婴儿时期就体现出来,比如,他喜欢看大人用手绢把脸蒙上,然后撤开手绢,并发出声音露出笑脸,你可以为他重复这个动作无数次,他每次都会有同样兴奋的表情和发出嘎嘎的笑声。当然,前提是,他喜欢。

我喜欢晋北那片黄土地,那里的山,那里的树,那里的人,那里的一切都让我着迷,这种喜欢的情愫我无法描述,内心的感觉就是,当走在那片土地上,心情会特别放松,仅此而已。身体呆在属于自己的空间,没有任何负担,没有任何忌讳。因为这个简单的原因,我一次又一次接近她,走入她的怀抱。就像小孩子不厌其烦反复玩着同样的游戏,内心的快乐在不断累积。

常有人说,哪里哪里是他的第二故乡,这让我很羡慕,因为这意味着他有两个家,是多么的奢侈!二零零五年的十月六日,我从老营走在返家的路上,默默和车窗外的黄土坡再见,并且许诺,我还要回来看你!这时一种念头滋然而生,晋北就是我的第二故乡啊!我是多么的幸福。

两千零五年的十一,是我第九次去山西走边墙,边墙就是长城,是当地老百姓对长城的称呼,他们不觉得身边的这条绵延的城墙是长城,他们常常会说,长城在北京,长城是八达岭。去几次以后,我也习惯将这段明长城叫边墙了。

这次徒步,与以往不同,有猪猪相伴。我的猪娃长大了,虽然出发前猪爹猪妈一直在犹豫,带不带上他,但是猪娃的信念却是坚定的“我已经十岁了!我八岁的时候你们就答应了,我十岁可以和你们去走山西了!”的确,我们许下过诺言,这让他在过自己的十岁生日时多了一份兴奋。于是,做守信的妈妈同时要做一个狠心的妈妈了。为了尽量减少路途劳顿,我们决定开车到利民堡,徒步5天,走到老营,再回利民堡取车。

行走的路线其实去年的十一就定好了,因为去年没有把计划走完,未完成的路线顺理成章划入今年计划之列,更改一下日期就行了,这倒省去了很多计划的工作。私下问了几个老晋军,他们没有明确的回答,我做好了只有我们仨走山西的准备。谁曾想,还有三两天到十一的时候,晋军的队伍突然膨胀到了二十多人。好在我们计划是开车去,不用为火车票伤脑筋。

10月1日
秋,是一位了不起的画家。当我们的车队驶离城市,驶入山区,秋的巨幅画卷展示在我们的眼前,色彩斑斓。公路在这多彩的画布上,画出的线条曲曲弯弯,我们的七辆车是串在上面的珠子。有只小松鼠蹦跳着从我眼前横穿公路,不仔细看,还以为风推着落叶在跑。窑洞三五成群蹲坐在绿茸茸的山间,它们的周围是变幻色彩的树和灌木。有个牌子显示,我们正在翻越的是儿女山,山坡上触目的四个大字“绿化家园”。

采石场上被解剖的巨石被下午的阳光打亮,巨大的断面反射出白灿灿的光,如失神的大眼睛,失望地呆望对面山坡披上彩色的外衣。山脚下是锈迹斑斑的碎石机,裹着猩红色的铁皮。歇了说,回来他要好好拍摄几张采石场,这也是他去年的愿望,因为当时坐的是长途小巴,没有如愿。这次,他还是没能如愿。

盘山路一转,出现一座几米高的玛尼堆,一些彩旗飘扯在它的身边,拥有的浓烈的藏风,让我迷惑,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?旁边还有两个黑瘦瘦的孩子,向前伸着胳膊,手里提着一个鼓鼓的塑料口袋,“买蘑菇吗?”童声转眼飘到车后。

伙伴们先是被多彩的树蔚蓝的天所震撼,随着边墙和墩台出现在山颠,对讲机里,又是一片惊呼。我也控制不住地向大家显摆:“那是我们去年走过的呀!”“看!山顶上的信号塔,去年我们爬上去的时候正在建设。”

到达利民堡已经接近傍晚时分,迎接我们的是与去年截然不同的气氛。去年,我们从山上下来,利民堡正沉浸在丰收的喜悦中,所有空间都在用来整理着田地中收来的,莜麦,胡麻,黍子,中午的骄阳更增加了气氛的热烈。今天,没有老乡晒场的场面,秋风冷飕飕地吹过,主街上不见几个人。这让我感到陌生,我突然怀疑自己是否曾经到过这里,只有街口的小卖部书写在墙上的“油坊”两个字与我记忆重叠。

存车,补水之后,我们和2386的队伍告别,他们将继续以车代步,寻找更多的大堡子。我们背上背包,2386给我们照了合影,正式旅程便开始了。背包很沉,令我直不起腰来,仿佛要把我压入这片柔软的黄土地。猪娃很兴奋,背起自己的小包,挎上相机,拄起登山杖,黝黑的小脸带着微笑,走在队伍的前面。

“祥云!”前面的竹子伸手指向天边,我抬头看,一片白云镶嵌着七彩的边缘,虽然只是小小的一团,但因为彩虹的妆扮,美丽让它显得与众不同,也给我带来了好心情,我想,是这里给我们的一份见面礼。

我的两个肩膀越来越酸,而阳光的色彩越来越暖,于是,我就盼着赶紧到宿营地。猪猪已经走得没影了,猪爹爹流连在金色夕阳中,我追不上猪猪,就站住等猪爹爹,顺便歇一歇肩膀。城墙被夕阳打亮,迎来一天中它的灿烂时刻。歇了也披上了黄色的光,我想,我一定也是金黄的。

追上伙伴,他们已经选好了一片平坦的场地,伴着边墙。我选中了安分家门前的一块地方,非常平坦,安分十分不乐意,“不行,你挡我的视线,早上我要在被窝里看日出!”我回身,原来我的背后如此开阔,他们说,眼下的村庄就是利民堡,我们一个多小时的跋涉,只是兜了一个大圈圈,走到了利民堡背后的山上。要是有望远镜,一定可以看到留在村里的伙伴。

猪娃和猪爹爹的睡袋连接到一起,猪爹爹几次醒来调整猪娃的位置。夜里,风很大。



本帖由 layla2005-10-18 23:24:50发表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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