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山西日记(3)
作者:layla 2002年10月11日发表于长城小站

2002年10月2日
  清晨六点钟,和歇了钻出帐篷,做了两只早起的公鸡。趁太阳还没有赶到东方地平线上,我们快步爬上边墙。晨风强烈地吹着,仿佛要亲手撕扯开新的一天的序幕。柔软的半膝高的荒草被吹得伏在地上,但只要风一歇劲,刚强的小草们立刻就挺直身子,等待阳光把它们照亮照暖。
  早起农作的乡民已经赶着一车的收获回家了,他们告诉我们,下面的村子叫“菜白村”,西边的墙叫“二道边”,他们边吆喝骡子边热情地邀请我们去村子里坐坐,吃点热饭。我们沿着车轴印记接近村庄,此时太阳已经打亮沟对面延坡而建的山村,浅黄色的土坯墙,黑黑的窗洞,房顶晒着金黄色的玉米,沟底是五彩的树林。坐下来静静欣赏被阳光抹上淡彩的村庄,幻想着一直向往的那种生活:双手揣在棉袄里,倚墙根而坐,暖暖地晒太阳,看着红嘴鹰从树梢飞过,融进蓝色天空里。
  九点多钟,留下方方整整的六块痕迹我们出发了。没走多远,就开始翻沟,沟下一棵茂密的柳树吸引了我的目光,树的外形酷似一只小熊,摇头晃脑地在鼓掌欢迎,随风飘舞着的树叶更显示了毛茸茸的憨态可掬。
  耕地的再次出现,预示着村庄就在附近了。一头小驴独自在田里撒欢,也许它的主人正带着它的妈妈在不远的田里干活。翻过城墙,回到山西一侧,不远处就是场院。一位蓝衣老汉像是特意欢迎我们一样,立在路边。他很激动,时不时伸出大拇指说:有美国人和匈牙利人走长城,今天看到中国人,真高兴!当他发现我和小兔是女子时,更加夸张地说:“英雄!了不起!”
  我们走到了二分关,歇了去村里打探,我脱下沉重的鞋,倚着草垛晒太阳,很快人就被晒得懒懒的软软的。歇了回来后,说他差点被狗咬到!他去拍一户院落,猛然发现身旁的拖拉机下有铁链在动,他连忙跳开,几乎在同时,一条狗窜了出来,好在他反应快,躲过一劫!大家为他唏嘘了一番。后来我发现他右侧冲锋服上全是土,他这才交待,在他后跳的时候,正好踩在一个土坑里,失去了平衡的他顺势做了一个后滚翻,左手托着相机,胳膊肘因此留下浅浅的血印。他怕“小站杰出青年”的形象受损,所以隐瞒了后面的狼狈。
  二分关没有砖瓦房,小卖部里也没有啤酒,只买到五个梨,安分很失望。继续前行了一、二里地,走入一条大河滩,几头牛在河滩旁的树林里休息。一只小牛犊依偎在妈妈身边,母牛温柔地舔着小牛,尽情释放着母爱,让我好生羡慕。
  不远处是一个更小的村子,后海子湾。进村的安分垂头丧气地回来了,一看就是没有啤酒。大家决定就地午餐,而13觉得玉米地风大,也不够浪漫,寻路去了前面的树林。而此时,竹子已经攀上了旁边的高山。小兔随便吃了几口,就尾随竹子去了。
  我们汇合的场景让人心生豪迈:十个背着大包的人踏着河滩的沙石绝尘而来;左侧,两个背着大包的人依偎着,手挽手从山坡上走下来;右侧,一个背着大包的人,大踏步地从五彩谷中走来。
  河滩边的坡上就是耕地,两位老人和两个年轻人正在地里忙活着,土豆堆成小山,丰收的喜悦写在他们脸上。老大爷说,有人给他们拍过电视,然后指指大娘说,她会剪窗花。再仔细看看坐在地上分捡土豆的大娘,想象着灵巧的手中诞生的美丽。
  和歇了、火箭、竹子登上山坡,满坡干枯的变成黄白色的狗尾草在秋风里跳着最后的舞蹈,光线从它们背后打来,给它们毛茸茸的小小身躯打上梦幻的光环。
  当河谷再次出现在我们眼前的时候,前海洼村也静静地等在那里。村中我们的伙伴像几个彩色小点向村外大树移动,竹子用对讲和安分取得联系,安分兴奋的声音告诉我们,“有啤酒!有水!”于是我们顺着陡峭的山坡下行,与伙伴汇合在村口的树林里。
  晒着脚丫,喝着“九妹”啤酒,看着伙伴们在溪水里洗完脚再洗锅,心里是懒洋洋的满足。“九妹”受到一致好评,当大家申请再来几瓶的时候,安分无奈地说:“村子里就八瓶!”好心的村民从坡上的村子里担来清澈的泉水给我们,于是我们的瓶子里装满了剔透的热情。
  再次翻山,树越来越少,草越来越高,颜色也越来越多,一片一片地厚厚披在黄土坡上。桔黄色的剑形的叶子像一群群黄艳的热带鱼在风中游曳,狗尾草展示着颀长的红色身姿,柔软的苇子轻歌曼舞,抒写着自由的情怀。
  夕阳就要给这个世界扮上浓妆的时候,意外无声息地发生了。当我心中装满了五彩翻过山坡,猛然看到躺在地上的ET,和他高高翘在登山包上白白的脚,还有旁边为他涂药的火箭。ET在这天最后的一段路,在这宽阔的缓坡上崴了脚!ET的表情很凝重,火箭拿“韩国烤肉”安慰他,我指着捆好的麦垛和ET开玩笑:别着急,明天会有老乡赶着马车上来收粮食,顺便把你运下去,如果不来呢,明年春天也会来春耕的,你总是可以下山的。
  火红的太阳在西方给我们表演了最艳丽的一个情节,然后依依不舍地落到山的那一边。火箭、歇了、13三人抬着ET的胳膊腿,将他放进帐篷里。石头奋力修理着安分那漏油的汽炉,而更新那边还有拉锁在等待着石头去修理。一路上,石头展示了能工巧匠的一面,只要谁的拉锁出问题了,一声“石头”就能解决。
  夜来了,风走了,我们在石头、更新的指点下找星座,北斗七星挂在天边,离地平线那么近,仿佛随时要掉下来,挑着扁担的牛郎忠实地守候在银河边,而大熊、小熊、天蝎什么的一个也没有找到,星星太多了!躺进帐篷,钻进睡袋,拉开帐帘继续看星星,一直看到自己仿佛飘动起来,跃入这星海中。
  帐外,火箭一丝不苟地和13学打太极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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